三、白马非马的诡辩
公孙龙牵白马过函谷,关吏索税:“马匹过关,十钱一匹。”辩士抚鬃而笑:“此白马非马,乃白色兽形物。”后头车队闻风而动,有称黑裘非裘者,有言青铜非铜者,关吏望着空荡荡的税箱,忽觉自己才是“非人”。
名家诡辩术实为责任消解的艺术。通过偷换概念,将具体义务虚化为哲学命题,正如《淮南子》“削足适履”的反向运用——不是削足,而是重新定义“足”。当规则被解构,执行者便陷入自证陷阱,追责更无从谈起。
四、邹忌讽齐王的铜镜
邹忌朝服衣冠,问妻妾:“吾与城北徐公孰美?”待听到谀词后,他捧铜镜见威王:“臣自知不如徐公美,然群臣莫不私王——王之蔽甚矣!”镜面映出殿下百官苍白的脸,他们刚想辩驳,却见镜中自己嘴角还粘着阿谀的蜜渣。
这面铜镜是话语陷阱的完美道具。邹忌用自贬引发共鸣,将劝谏包装成集体忏悔。正如《战国策》“触龙说赵太后”的迂回战术,用个体案例撬动群体反思,即便有人不忿,也只能吞下这枚裹着糖衣的苦果。
五、逍遥游里的鹏程计
列子御风而行,村童追呼:“先生带我去东海!”列子笑指《逍遥游》:“且读此篇,自有鹏鸟负你。”十年后村童成辩士,逢人便说:“列子教我御风术。”列子叹道:“我不过指了本书。”但满城已传成“列子门徒三千”。
庄子后学的传道术,尽在“似授非授”之间。通过模糊教导的边界,既收获弟子尊崇,又避免误人子弟之责。这恰似《道德经》“道可道非常道”的现代演绎——当你无法证明我教了什么,自然无法追究我教错了什么。
稷下学宫的槐树上,至今留着百家争鸣时的刻痕。某个黄昏,夕阳将“白马非马”与“民贵君轻”的影子叠在一起,恍若当年庄子说剑的残影。守门老吏醉眼望去,忽见树影化作万柄悬剑,剑穗上皆系着写满“臣闻之”的帛片,在风中沙沙作响,如千年前策士们的窃窃私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