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久,她颤抖着点了点头,泪水夺眶而出。
春桃死死咬住下唇,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她绣鞋上。
“瞧见了吗?我们没说谎吧?她可是我亲闺女。”
长风听到这话,只能让开。
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一把扯出春桃,粗糙的手掌掐住她脖颈,“春桃!陆府的月例银子,该交了吧?”
苏杳这才惊觉,小丫鬟常年捂着手腕的袖口下,藏着青紫交错的旧伤原来是这么来的!
从前她还以为是陆怀瑾苛待下人……原来一直以来,是自己误会他了。
“你放开她!”苏杳呵斥男人。
那几个男人打量着苏杳,眼神不善。
她弯腰扶起春桃,转头看向那些男人,眼神冷得像冰:“她的债,我替她还!”
“不行!”春桃突然哭喊着抱住她的腿,“姨娘,您别管我!他们……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!求您,给奴婢半日,奴婢自己去解决!”
苏杳只觉得心口发疼。
长风握紧剑柄,上前一步:“苏姑娘,让属下陪她去!”
苏杳咬了咬牙,最终点头。
“不必了,长风。”
春桃那双往日总带着笑意的眼睛,此刻布满血丝。
“可是,我不放心你。”
“姨娘,她们是奴婢的家人,奴婢只是回家,不会有事的。”
看着春桃跟着那群人远去的背影,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。
城郊破屋里,春桃蜷缩在满地泥泞中。
兄长的拳头如雨点落下:“养你到十六岁,就是为了吃白饭?”
男人的粗布鞋碾过她手背,就连她的母亲也在咒骂。
“养你不如养头猪。”
“三个月了,死丫头你跑哪里去了?你的月例不交给我们,我们吃什么去?”
春桃回答不了,她的家人把她卖进陆府后,每月都要她交出月例。
这些年被夺走的月例,足够他们在城郊盖两间瓦房。
而这两个月,她跟着苏杳逃跑,不知是她帮苏杳逃走,还是苏杳帮她逃离这家吸血鬼。
可事与愿违,他们最终还是被陆怀瑾带回来了。
而这一路的银两又都花光了……
“我没有……”
她气若游丝的辩解被父亲的巴掌扇得偏过头。
“没有,你就去偷啊。陆府那么有钱,你随便拿一点有谁会发现!”
春桃突然摸到墙角的铁钉,狠狠扎进兄长小腿,男人杀猪般的嚎叫震得房梁落灰。
她趁机撞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腐木碎片划伤脖颈也浑然不觉。
她在泥泞中跌跌撞撞地跑,身后传来母亲尖利的诅咒:“反了天了!抓住她!打断这贱丫头的腿!”
刺骨的冷风灌进肺里,春桃感觉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铁锈味。
湿透的裙摆绊住脚步,她却死死咬着流血的下唇,朝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灯火狂奔。
直到眼前一黑栽进泥坑,恍惚间,她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。
泥水糊住双眼,她撞进一团晃动的光影里。
南风驾驭的马车惊嘶人立,马蹄擦着她耳际扬起碎泥。
“怎么了?”
马车内,男人的声音传来。
“爷,是苏姑娘身边的丫鬟。”
车帘掀开,萧遇探出头,“春桃?”
春桃倒在地上抬起头,看着马车上的人。
“萧大人……救我……”
春桃的家人已然赶到了,“死丫头,还敢跑!”
“再跑,打断你的腿”
萧遇冷声:“南风,救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