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乐厅内瞬间安静下来。林渊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瞬间，连威廉姆斯主编都放下了手中的香槟杯。
“之前想要和你合作的方式，确实有些不妥。”阿尔图尔的声音不大，却字字清晰，“威胁和强迫不是温特沃斯家族的传统，只是我老了，太急于看到结果。”
林渊不动声色：“阿尔图尔先生言重了。商业合作中，各自争取利益最大化是常事。”
“不，不只是商业。”阿尔图尔摇头，突然改用中文说道，“我年轻时在莫斯科听过一位华国音乐家的表演，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，音乐可以如此有力量。”
他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口音，但足够清晰。
林渊瞳孔微缩，这个阿尔图尔不愧是老古董，这经历还挺丰富。
只是，能让他都赞叹的音乐家想必很有名才对，但他好像从未听说过。
阿尔图尔转向所有宾客，提高声音：“女士们，先生们，今晚我们不仅庆祝一场音乐比赛的胜利，更庆祝音乐本身的胜利！林先生和苏小姐向我们证明，真正的艺术没有国界！”
掌声响起，但林渊注意到弗雷德里克站在角落，脸色阴沉，手中的酒杯捏得死紧。
“为此，”阿尔图尔继续道，“温特沃斯家族决定追加对繁星音乐平台的投资，金额为2亿欧元！”
一阵惊呼在宾客中炸开。
林渊保持面部表情平静，但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。这远远超出他们最初的谈判范围。
阿尔图尔示意管家拿来一个古旧的木盒：“此外，温特沃斯家族将向繁星音乐开放欧洲古典音乐艺馨版权库的80%，包括之前从未授权给亚洲平台的珍贵录音。”
这下连克劳斯指挥都露出惊讶的表情。林渊知道，艺馨版权库是温特沃斯家族最核心的资产之一，包含了二十世纪几乎所有伟大演奏家的现场录音版权。
“这...太慷慨了。”林渊笑着说道，“不过，我相信这会是温特沃思家族有史以来最明智的一笔投资。”
阿尔图尔笑了，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：“后续的合作会有艾莉森和两位沟通，我相信这将会是一场划时代的合作。”
“此外，明天我们家族的乐器藏馆将会开放，你们若是感兴趣可以来。”
宴会接下来的时间，林渊和苏瑾被各路宾客围住。
威廉姆斯主编急切地询问《东方华尔兹》的创作灵感；玛丽安娜总监邀请他们参加明年萨尔茨堡音乐节的策划。
就连弗雷德里克也不情不愿地过来碰了杯，虽然他的祝贺听起来更像威胁：“希望你们能承受随之而来的关注。”
林渊皱了一下眉头，但很快露出了笑容：“希望下次还能和你继续同台竟演。”
弗雷德里克眉毛跳了跳，喝了一口赶紧离开了。
至于竟演，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遇到林渊了。
凌晨一点，回到酒店后，林渊立刻联系了大使馆。
负责文化事务的参赞张明在视频那头难掩兴奋：“林先生，你们这次立了大功！温特沃斯家族在欧洲音乐产业的影响力远超我们预期，这笔投资和版权授权将极大推动华国音乐平台走向国际！“
“但我总觉得阿尔图尔的转变太突然。”林渊皱眉，“从威胁到巨额投资，中间缺少合理的过渡。”
张明沉吟片刻：“我们的情报显示，温特沃斯家族正在与‘黄金音叉'联盟对抗，那是由环球音乐等五大唱片公司组成的垄断组织。阿尔图尔可能把你们视为打破僵局的棋子。”
挂断电话，林渊打开笔记本电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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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瑾端着两杯热牛奶走来：“看这个。”她打开一封邮件，“之前撤资的六家风投，有五家发来了重新洽谈的请求。还有三家新投资方主动联系。”
林渊啜了一口牛奶，温热滑过喉咙：“明天去见阿尔图尔，我要弄清楚他真正的目的。至于国内那些墙头草...”他冷笑一声，“让他们等着吧。”
第二天清晨，维也纳下起了小雨。
温特沃斯家族的私人博物馆坐落在庄园深处，是一栋低调的现代建筑，与主宅的巴洛克风格形成鲜明对比。
阿尔图尔亲自在门口迎接，今天他换了一身休闲装，看起来比昨晚轻松许多：“欢迎来到我的'珍宝阁'，这里收藏了超过800件来自世界各地的乐器。”
博物馆内部设计精巧，不同展区通过声学隔离，确保参观者能听到每件乐器的原声。
阿尔图尔带他们径直走向最里面的一个特殊展区，门口标着“东方之韵”。
“1965年，我在东京第一次听到尺八演奏，那种声音直击灵魂。”阿尔图尔抚摸着展柜里一支古老的竹制尺八，“从那时起，我开始收集东方乐器。可惜大多数时候，它们被西方博物馆当作'异域奇珍'展示，而非真正的艺术。”
林渊注意到展柜角落里一把不起眼的二胡：“这是......”
“1937年柏林世博会上，一位华国音乐家留下的。”阿尔图尔的声音突然低沉，“当时没人欣赏他的演奏，除了我父亲。那位音乐家临走时把这把二胡送给了他，说‘总有一天，世界会听懂我们的声音'。”
阿尔图尔转向林渊，眼神锐利：“林先生，你知道为什么我改变主意支持你吗？”
林渊摇头。
“因为你让我想起了那位音乐家。”阿尔图尔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，上面是年轻的阿尔图尔与一位亚裔男子站在莫斯科音乐学院门口，
苏瑾轻声问：“所以这是...个人情谊？”
“不全是。”阿尔图尔走向一个控制台，按下几个按钮，墙上显示屏亮起，展示出一组复杂的数据图表，“这是过去十年全球音乐产业的收益分布，看到这个不断扩大的红色区域了吗？‘黄金音叉'联盟正在垄断市场，连温特沃斯家族都感到压力。”
林渊立刻明白了：“你希望繁星音乐成为打破垄断的突破口？”
“正是。”阿尔图尔点头，“华国市场的潜力和你们的技术创新能力是关键。但更重要的是，”他直视林渊的眼睛，“以前的华娱乐坛一直缺少领军人物，但现在有了。”
离开博物馆时，雨已经停了。
阳光穿透云层，在湿润的草地上洒下细碎的金光。阿尔图尔坚持送他们到车前：“记住，年轻人，真正的音乐战争才刚刚开始。‘黄金音叉'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的地盘。”
回程的飞机上，林渊望着舷窗外的云海，思绪万千。
苏瑾靠在他肩上睡着了，手里还攥着一份阿尔图尔给的一月版权库清单。
林渊打开手机，最新一条消息是张明参赞发来的：
“文化部领导非常重视此次合作，已安排专项小组对接。国内多家媒体申请独家专访，建议回国后先举行新闻发布会。”
他轻轻勾起嘴角。
这场始于威胁的音乐之旅，意外地打开了全新的局面。
但林渊清楚，更大的挑战还在前方——不仅要面对国际音乐产业的明枪暗箭，还要应对国内苏家的反扑。
飞机穿越云层，微微颠簸。林渊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。无论前方有什么，他已经准备好了。